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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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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試探

005

整個世界好像都變得靜謐起來,她的呼吸僵住,好似在窒息的邊緣,窗戶外面,行駛車輛的車燈透過窗簾的一小條縫隙照亮天花板的一隅隨即消失。

陸之煦的手臂很重,姜瑜可以想象得到上面布滿了多少結實的肌肉,因此才會這般沈甸甸地壓在她的腰側。

癢意如同觸電般的電流從他們隔著布料相觸及的地方慢慢蔓延開來,他的手指順著姜瑜的脊骨向上流連,昏暗的光線下,姜瑜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灼熱的目光之下隱含著審慎冷靜的打量。

“是嗎?”

他語氣淡漠地說。

被這樣的目光凝視,姜瑜下意識地想要逃避,她甚至產生一種自己根本無法欺瞞對方的無力感。

但姜瑜很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麽,相比於頹然地承認自己的失敗,她寧願再進行最後的嘗試。

為了沈冬。

記憶裏的沈冬是一個要強的母親,是坐在病床前無聲的憂愁,是四處奔走籌錢的無力,是白色床單下不被允許再見的亡魂。

她再也回不來了。

連同姜瑜的父親姜修明因為傷心過度而選擇提前放棄自己的生命。

何等的家破人亡。

……

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漫長得好像是好幾個小時,但姜瑜還是強忍住了想要逃離的身體反應,試圖讓自己放輕松。

幾次深呼吸之後,她徹底冷靜了下來。

和死亡相比,其他的一切又有什麽好怕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在假裝……隨便你怎麽想吧。”

姜瑜艱難地動了動,她仰起脖頸,努力地看向他,哽咽道,“如果你是我,你又會怎麽做呢?”

陸之煦緩緩地松開了按著姜瑜後背的手,嗤笑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假設,因為我永遠都不會變成你,既要享受陸家這幾年給你的好處,又要以覆仇的名義蓄意謀害……”

“姜瑜,你大可以默默離開,通過法律解決問題,而不是既要又要……沒有這麽好的事情。”

姜瑜一怔,隨即便覺得好笑,陸家家大業大,她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怎麽和對方抗衡?

法律是對人最低的道德標準,再加上已經過去那麽多年的時間,人證物證都已經模糊,姜瑜根本沒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這並非是一場辯論,而是姜瑜卸去對方防備的一種方式。

她不斷地抽噎著,只是用沙啞的聲音不斷地說著‘對不起’。

可身旁的男人卻始終冷眼旁觀,多情的雙眸此刻毫無情緒,對於姜瑜的話始終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姜瑜心中幾乎恨透了他,她咬了咬牙,“我知道這是我罪有應得。”

“但我有些害怕……陸之煦,你能抱抱我嗎?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陸之煦沒有說話,冷哼了一聲,當即便要翻身背對著姜瑜。

姜瑜有些著急,甚至哭得更難過了,她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不禁計劃敗露,連裝可憐都裝不好。

別說是覆仇,姜瑜即將墮入不斷下墜的泥沼,永遠都爬不上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陸佩珍和陸之煦繼續高高在上的站在所有人仰望的地方。

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她哭得壓抑難忍,就像一只脆弱的幼貓,纖細而又哀愁。

陸之煦又翻了個身,他似是被姜瑜的哭聲吵得有些煩躁,轉回來看向面前的姜瑜,不耐煩地開口道,“別哭了。”

但聽到陸之煦這麽說,她反倒是哭得更大聲了。

陸之煦似是終於忍無可忍,他的腰腹用力,一下子便坐了起來,彎下腰弓起有力的脊背,朝身旁被繩子綁在床頭的姜瑜靠近。

漆黑靜謐的夜晚,姜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時候,陸之煦的雙腿不知何時跪在她的身體兩側,一只手撐在她的耳畔,另一只手則牢牢地捂住了姜瑜的嘴,寬厚炙熱的大掌貼著姜瑜被淚水濡濕的嘴唇,她猛地瞪大雙眼,昏暗的視野裏,他黑色的碎發垂墜下來,以一種極度危險的姿勢與她靠近。

姜瑜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男人強壯的胸膛沈下來,這一刻,他們的身體之間幾乎沒有多少縫隙,姜瑜此刻的警鈴大作,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在面前的陸之煦身上,眼淚瞬間嚇得縮了回去。

“我說了,閉嘴。”

陸之煦的聲音低沈又危險,根本不容姜瑜留下半點質疑,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癢意又開始從不知道什麽地方蔓延擴散,她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姜瑜的嘴唇顫抖,因為幹渴而起了死皮,而他的手掌粗糙又有力,與少女細嫩皮膚在摩挲間不斷升溫。

“姜瑜。”

陸之煦的唇舌在發音時相互觸及,就這麽輕緩地喊她的名字,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名字在對方的口中聽起來竟是這樣的。

“——別招惹我。”

“招惹我的代價,你付不起。”

姜瑜垂下眼眸,眼眶又開始變得濡濕,她漆黑濕潤的眼睛就這麽毫無顧忌地盯著他。

她就是要招惹他。

事情難道還會變的更糟嗎?

甚至,還有不小的轉機。

想到這裏,她扯了扯嘴角,看著綁在自己手上的繩子,第一次發現陸之煦與自己近在咫尺,他的性命此刻已經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只要……只要借用這根捆綁住她雙手的繩子,快速繞著他的脖子用力收緊,最多也就兩分鐘的時間,她就可以完成對陸之煦的絞殺。

她突然開始無比地興奮起來,姜瑜完全沒有想到,陸之煦竟然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將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給自己。

要動手嗎?

動、手——

電光火石之間,姜瑜微微側過頭,透過窗簾縫隙裏的月光,餘光突然註意到他緊繃的手臂肌肉,和平時放松的狀態不同,肌肉膨脹虬結起來,她皺起眉頭,大腦在某個瞬間變得一片混亂,身體的下意識反應最終還是被理智控制。

不!陸之煦怎麽可能會如此大意。

他故意暴露自己等姜瑜動手,只要姜瑜的行為暗藏殺機,他緊繃的手臂便會立刻動作,死死地覆上姜瑜脆弱纖細的脖頸!

在陸之煦冰冷的註視下,姜瑜卻還是動了,她艱難地擡起被綁起來的雙手,繞過他的腦袋環住他的脖頸。

姜瑜顧不上對方眼神的變化,環著他的手臂向下用力收緊,即便強壯如陸之煦,在面對這樣突然的舉動時也終究沒能反應過來,他皺起眉頭,和他預料相反的是,他有些艱難地弓著背,被纖瘦的姜瑜緊緊地抱在懷裏,隔著兩層單薄的布料,兩具身體就這麽不期而遇地碾在一起。

身體雖然緊緊地靠近在一起,但姜瑜卻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要是選錯了,姜瑜不可能死,但她也徹底失去了反擊的可能。

她突然覺得,陸之煦實在是太擅長洞察人心,他比她所有見過的富二代都要可怕。

不過,這些事情並不是此刻的姜瑜應該考慮的事情,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註意力重新回歸到對方身上,姜瑜這才意識到對方的強壯結實與渾身的侵略性,他像一塊被燒紅了的鐵塊讓她戰栗著想要躲開,但她卻緊咬著下唇忍耐著這陌生的觸感,甚至將腦袋依偎在對方的肩頸。

寄人籬下多年,姜瑜還是第一次和陸之煦有這麽親密的舉動,她放空自己的思緒,盡可能平靜地開口。

“我說了,陸之煦……我只是希望有人能抱抱我。”

“自從母親和父親相繼死後,好久都沒有人像這樣擁抱過我了。”

既然無法用繩子纏繞對方的脖子置對方以死地,姜瑜便只能以聲音和脆弱作為自己的武器。

“我想我爸爸了。”

姜瑜心知肚明,記憶裏她從來沒有和姜修明這麽緊密地擁抱過,姜修明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年,從患癌後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歇斯底裏再到頹廢,連理智的對話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可是,這完全不妨礙她胡說八道。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陸之煦早點下去見他。

“姜瑜。”

終於,陸之煦說話了。

他聲音陰冷,幾乎是在咬牙切齒,“我看你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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